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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家乡的四月,最温暖的清晨总是从一碗热腾腾的菜蟒开始。那天晚上,我和媳妇儿便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,夜幕降临时,我们便开始了那道最传统的手工面点的准备工作。这不仅仅是做饭,更是一种传承,一种家乡味的延续。
面团是从自家地里收割的麦子中磨出来的二八面,柔软而富有韧性。在半瓢温水中撒上一撮盐花儿,接着便是手忙脚乱的和面过程。媳妇儿和面有一套独门秘诀——左手倒水,右手搅拌,手腕一转一摆,面团便慢慢成型。她搅动面团的动作仿佛在演练太极,一气呵成,脸上不见丝毫疲态。而我站在一旁看着,心里早已被那种静谧和自然的节奏感染。面团搅拌到最后,撒上一层湿笼布,等着它自己发酵。
我轻轻走到灶台旁,锅里的红薯粉条正冒着热气,我用剪刀将粉条一段段剪短,便开始在香油里拌匀,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粉条粘连,也让它吃起来更加滑嫩。那香气弥漫开来,配上锅边蒸腾的白气,仿佛让人沉浸在一个宁静而温暖的世界里。
天还没亮,媳妇儿便挎上竹篮子,踏着露水去了东院的菜畦里。她摘了些嫩菠菜,裤脚被露水打湿了半截,却丝毫不曾介意。回来后,她把菠菜、面条菜摊开在秫秸上晾着水汽,顺手剥了些去年藏下来的紫皮洋葱,刀工流畅,野菜切得又细又匀。她喜欢把它们和炒香的鸡蛋碎、粉条段儿一起拌匀,撒上一点五香粉,再淋上几勺小磨香油,那香气瞬间充盈整个厨房,春天的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连窗根下的芦花鸡都忍不住探头探脑,似乎也想偷尝一口。
等到面团醒好了,媳妇儿轻轻揉面,面团就像小姑娘的脸蛋一样柔软。她擀面皮的功夫也了得,枣木的擀面杖在她手中翻转,面皮薄如蝉翼,却不破,几乎可以透过面皮看到案板上的木纹。她一手轻轻翻转,一手拿起馅料,均匀地舀上去,留出三指宽的边缘,这样蒸出来的菜蟒才会均匀,面皮不易粘连。
不过,做菜蟒的关键,还是在蒸的火候上。记得刚开始做的时候,我总是掐不准时间,或者揭锅早了,面皮还黏乎乎的,或者蒸过了,野菜变黄了,失去了那份清新。后来,媳妇儿总结出了一个秘诀:在锅盖缝里插上一根竹签,观察签子上的水汽。一旦水汽凝成小珠子,再渐渐褪去,那就是最完美的时刻。对了,如果你是第一次做,也可以在菜蟒的生坯上撒点儿芝麻,等芝麻变成金黄色的时候,菜蟒也就蒸熟了。
火炉旁,柴火噼啪作响,蒸笼里升腾出阵阵白汽,带着麦香和野菜的清香。大约过了两刻钟,锅盖一揭,那些青翠欲滴的菜蟒便静静躺在玉米叶上,宛如刚从麦田里爬出来的青蛇。面皮薄得像翡翠一样,绿意盎然,看得让人不禁垂涎欲滴。趁热吃一口,那薄薄的面皮下藏着馅料的鲜香,和粉条的顺滑,热气腾腾,烫得嘴巴也舍不得合上。那种感觉,不仅是美味,更是一种对家的情感的慰藉。
做这道菜时,往往是全家围坐在一起,边吃边聊,分享着一天的趣事,谈着各自的心事。那是一个简单却温暖的时刻,也是一家人最真实的相聚。每一道家常菜的背后,都是一份无言的陪伴,一种深深的情感寄托。
如今,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,许多人早已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,很少有人再用心去做一顿这样的家常饭。然而,真正的家常味,并不是随便买点外卖可以代替的。它来自那些不急不躁,耐心等待的时光,来自每一份原料的挑选,每一个细致入微的操作,每一寸空间弥漫的香气。这些,都在不经意间勾起了我们对家乡、对亲人的那份怀念。
这种记忆,无论时光如何流转,都会留在心底,成为我们一生中的珍贵财富。